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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8-09 20:08:51
标签: Herodotus 希罗多德 《历史》 斯基泰
François Hartog, The Mirror of Herodotus: The Representation of the Other in the Writing of History , tran. by Janet Lloyd, Berkele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88.
序言 长久以来,人们一直争论希罗多德是历史学家还是谎言大师。
传统观点:希罗多德是第一个历史学家;是伟大的艺术大师;是谎言大师。 本书目的:描述“他者”的历史,探究希腊人如何看待他者——非希腊人,揭示他们研究人种学的方式。
镜子的含义:
主要含义:《历史》是一面镜子,希罗多德一直用以思考自己的身份;他见其所见,问其所问,最后都以宣告自己的身份而结束。 如果“他处”是专用于非希腊人的一个镜像,那这个镜子同样也是给希腊人看的。作者集中探讨的是斯基泰人。 此镜也是历史学家之眼,这位历史学家周游世界并讲述世界,然后在希腊人的知识背景中为希腊人构建自己的过去,后来他也成了他人看世界的镜子。 导论 以前谈斯基泰人多以文本证考古,或以考古证文本。作者认为,斯基泰人在《历史》文本有其独特的意义,是文本叙述逻辑的一部分。应从文本本身的架构来读《历史》中的斯基泰了。
在同一文本中,一些陈述指涉另一些陈述的方式正是叙事限制的标志,这种限制不是外部的,而是内部的,由叙事本身造成的。
另一要解决的问题不是“真正”斯基泰人的的方式,而是希腊人的方式。这需要把有关斯基泰的陈述和公元前5世纪希腊人的知识背景放在一起。听者跟讲述者共有此知识背景。
陈述跟知识背景之间如何比较呢?
第一个基本假设:把“斯基泰人”这一名称当作一个简单的记号,在叙事空间时追溯它的变动范围,所有相关的阐述都共同构建一个斯基泰人形象。 至于这些阐述,则用第二个补充假设:它们是成体系的差异表现。比如叙述斯基泰人的祭祀,就在是与希腊人的祭祀进行无形的成体系的比较。 比较文本陈述与希腊人的知识背景是为了:
详细探讨这些描述是如何被给出的,以及这些信息是如何被对待的。 陈述与知识背景之间的关系是如何建立起来的? 这种基于系统差别对比的阅读方法可以充分阐明文本的意义,并通过它所具有的意义证明文本的有效性。 借此阐明叙述背后的隐含知识,重建公元前五世纪希腊人在听讲时所不需要思考的东西。 斯基泰人与希腊人相互映衬。
第一章 斯基泰在哪里? 希腊人一般认为,斯基泰在极北的荒漠。希罗多德认为不是这么简单,他们所在地方本身也有边缘,也不是只有斯基泰一个民族居住在那里。他们更北的地方才是世界的边缘。
希罗多德在创作历史时是有地图的,地图是对称的,以地中海为“赤道”。斯基泰与埃及便成了对立的两部分。
四个关于斯基泰人起源的传说。
第二章 被猎的猎人:Poros (桥,方法)和Aporia (难题) 大流士入侵斯基提亚与薛西斯入侵希腊是相呼应的。
斯基泰人防守如同希腊人防守。 在希波战争中,希腊人是重装步兵战术,而波斯被描述成不通战术的蛮族人。而在大流士入侵斯基提亚时,波斯人又采用像希腊一样的“类重装步兵战术”,而斯基泰人则不接战的战略,也相当于不通战术,或者说是不同于正常战争的战术。 斯基泰人本是狩猎高手,但在大流士入侵时又成了被猎的对象。但他们采取撤退战略,使得大流士一无所获,被迫撤退。如此一来,大流士反而又成了斯基泰人的狩猎对象。
在叙述中,斯基泰人本是游牧民族,甚至就是游牧民族的代名词,这是希腊人所共知的。但希罗多德并不是简单接受了这种说法。他先说明他们确实是游牧的,但又指出游牧民族不是只有他们,他们也有一些类似希腊人的习俗,他们也有“固定的中心”即国王、女灶神。国王是中心,但这只有在国王死后被埋在边地才成立,如此一来边地又成了这个民族的中心。而在与大流士的斗争中,游牧成了他们的战略,因而证明了他们确实是游牧民族。游牧不仅是因为生活,也因为这是一种战略。
第三章 边界和他者 有他者就有边界。
Anacharsis 和 Scyles 都是超过边界而被斯基泰人杀死,他们忘记了边界的存在,从而因为背弃自己的风俗而被杀。
至于 Salmoxis,黑海的希腊人将他与毕达哥拉斯联系起来,既将此人阐释成希腊人可以理解的,同时又表明了他者的身份。
在《历史》中,对斯基泰人来说,酒神和大母神都可视为希腊人的,同时二者在地理上和文化上都与斯基泰人接近。但他们对二者的拒斥也就是充分说明了这种边界的存在。
第四章 国王的身体:空间和权力 斯基泰人最重要的誓言是在国王的灶神 Hestia 边上发的,违背此誓言将导致国王生病。
在斯基泰人那里, Hestia 是最重要的神,她与国王紧密联系在一起。
Hestia 是固定的,而斯基泰人却是游牧的,这就构成了一个矛盾。在地理空间上,斯基泰人一直在流动,而在社会空间上,Hestia 却提供了一个中心。
王权的中心地位表现在Hestia 的位置上,和国王在王室灶神边上所扮演的作用。
国王死后葬在边地,但却由此成为民族的中心。斯基泰人不会和大流士交战,除非他找到了他们先王的坟墓。国王的坟墓既是他们的中心,也表明了他们领土的边界。
国王死后,其遗体要在各种部落中传递。
第五章 空间和众神 神庙、神像和祭坛是希腊性的标志,是判定希腊性的标准。而斯基泰人没有固定祭祀场所正是他们在宗教实践方面的“他性”的表现。
结论 游牧性的问题 一般希腊人认为游牧民族就是斯基泰人,斯基泰人就是游牧民族。
在希罗多德那里并不这么简单,相对来说,斯基泰人有时甚至更不“游牧”。
在叙事上,希罗多德把大流士入侵与薛西斯入侵相比,把斯基泰人和雅典人相比。但有一个巨大的问题在于:一个生活于城邦,而另一个对城邦生活一无所知。作者认为这种叙事局限所产生的效果之一就是把斯基泰人看作纯粹的游牧民族,游牧方式是他们赢得战争的关键。
雅典人获胜的关键在于他们的海军,而斯基泰人获胜的关键在于 aporia。在叙事上, aporia 和舰队具有同等的意义。 由于斯基泰人是 aporia ,所以他们只能是游牧的。aporia 是一种战略需要,同时也成了一种生活方式。 借助aporia,叙事和人种学知识融合在了一起,构建了一个斯基泰人的叙事。 第二部分 希罗多德、游吟诗人和探测者 导论 假设叙事是在叙述者和听者之间进行的,听者潜在于文本之中。那么,叙事是如何把“他者”翻译出来的,又是如何使听者相信它所建构出来的“他者”呢?
要找出他性的修辞手法,看看用了什么方法,分析其步骤 总之,要寻找制造他者时所运用的规则。 叙述者表现自己说服力的有四个标志:“我看到”“我听到”“我说”“我写”。
第六章 他性的修辞法 差异和颠倒(inversion)
有A和B,但A不是B。 B是A的颠倒。 有时这种颠倒不是直接表现出来,而从文本中对比出来的。 比如斯基泰人不是希腊人,他们跟希腊人相反。 比较和类比
把此世界与彼世界的差异和相似找出来,并进行归类 比如把尼罗河的流向跟Meander 河相比。 Thoma (奇迹)的程度
这是叙事学、人种志常用的手法。 最好的,最稀少的,最独特的。 可以是质的,也可以是量的。 翻译、命名和分类
描述:看见并使被看见
排除中间的可能
第七章 眼睛和耳朵 我看到,我听到
表明所说内容的真实性 在书写和口头之间
希罗多德处于书写文化和口头文化交替之间,他要叙述他从口头得来的东西,却是用书写方式来完成的。 不同来源的话语的互动
第八章 作为representation 的《历史》 他性(otherness)不仅是他者的问题,因为在创造他性的过程中,历史书写的论述更呈现出一种“他性”:它是一种虚拟、一种错误。(Otherness is thus not simply a question of others for, in the process of being produced, historiography elaborates a discourse that is "other" than its own: a leftover, a mistake, a fiction.)
如何引出信念(belief)?以什么方式?为什么?
关于《历史》前后两部分的统一性,有两种对立观点。
先有第一部分,后来才与希波战争那部分合起来。 另一观点认为,希罗多德从一开始就有一个整体计划。 Jacoby 则认为希罗多德一开始是地理学家和人种志学家,后来才变成历史学家。 作者质疑将希罗多德分成两段的观点。这种观点是受修昔底德的影响导致的,因为修认为历史意味着对当代战争的记载,书写历史就是记述大冲突。
与“走出文本”相比,作者认为应当更多地面向文本本身,而且必须如此,因为几乎不可能真正走出文本。
问题就在于怎么阅读文本。 文本之所以形成影响,在于它的结构层次。
以斯基泰人为例
第一层,在人种志中,斯基泰人不仅仅是游牧的。 第二层,在大流士入侵时,他们是唯一游牧的。 第三层,他们只能是游牧的。游牧是战略,也是生活方式。 由此形成一种象征效果,斯基泰人等于游牧民族。 就《历史》总体而言,作者的目的是确定通过“叙事的效果”能理解到什么。
就游牧问题来说,游牧性会导致两个问题,即权力问题,以及游牧权力如何可能的问题。
游牧排队了权力结构的存在,但斯基泰人的国王又是社会和地理上的中心。 二者的结合导致了这样一种现象:国王确实处在中心,但到他们死后并葬于边地时才可能。 为什么不能没有国王?
因为他们不仅要打仗,而且更根本的是因为他们是蛮族人 作者的假说:蛮族人都是有王权的。 权力问题,特别是蛮族人的王权是与城邦世界相对立的,这一元素贯穿整部《历史》,是结构中的重要元素。
权力问题为《历史》提供了一种文本空间结构:这里有一个权力密码。 作者认为,在《历史》,国王和僭主是一回事,都是希罗多德反对的。
最后一个问题:how to elicit belief, leicit belief in what , and why elicit belief?
这个问题包括了《历史》的地位和功能,也包括作者的地位问题。 作者应当从文本中寻求答案。
关键在于文本对受众产生的影响。 所以 我们应当在叙事的范围内界定叙述者的位置,由此指出叙述者的在文本之外的位置。 跟荷马不同,希罗多德不靠缪斯女神,而是自己看、听、说、写。
他是唯一在说的,也是唯一知道的人,也是不同事务的翻译者。他把一切两极化,分成“他们”和“我们”,“他人”和“希腊人”。
其中最深刻的差异是政治的,权力的差异:民主制与君主-僭主制。“他人”都是王权制的。
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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